第103章 再死一次又何妨!

  呼!

  火龙横空,宛如赤蛟破浪,炽焰怒张,一口便将扑来的妖将吞入火腹。

  “啊!”

  火海里,凄厉惨叫此起彼伏,只数息,众妖尽化飞灰。

  “哇!师父太厉害了!”

  楚涵瞪圆了眼,望向李修林,满脸崇拜。

  “那是自然。”

  李修林昂首挺胸,胡须微翘,“没点真本事,怎配做你师父?”

  轰!

  下一瞬,阴风怒号,妖煞如潮,整座星云观似坠九幽。

  噔!噔!噔!

  李修林、楚涵、顾长雪三人连退数步,胸口气血翻涌。

  院门外,黑袍猎猎,玉面妖君踏月而来,面如冠玉,眸似深渊。

  生死门开,上古结界形同虚设。

  “玉面妖君……”

  顾长雪声音发颤,脸色瞬间惨白。

  万妖山之主,生前合体境,一根手指便可碾碎他们三人。

  “哼。”

  妖君抬眼,瞭望虚空中的古老符纹,嗤笑一声,目光落回三人。

  “怎么只有你们?”

  “那个叫林凡的臭道士呢?让他滚出来,本君要生吞其魂,活剥其魄!”

  黑洞般的双眸杀机暴涨,声浪震得瓦片嗡鸣。

  李修林双腿打摆,几乎站不稳,一听对方是找林凡,忙不迭指向东方:

  “他、他刚走,往那边去了!”

  “师父!你出卖师叔!”

  楚涵气得跺脚,眼圈发红。

  顾长雪亦怒极,指甲陷入掌心,血丝渗出。

  “别这么看我!”

  李修林老脸涨得通红,声音发苦,“我这也是为了保住大家性命……林凡手中有仙器,我可没有。

  难不成,真要眼睁睁看着咱们全死在这儿?”

  “那也不能拿师叔换命!”

  楚涵怒喝,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尖锐,像一柄薄刃劈向李修林。

  少女眸中燃火,牙关咬得咯吱作响,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撕下师父一块肉。

  对面,玉面妖君低低发笑,笑意里带着猫戏老鼠的残忍。

  “无妨!林凡不在,先拿你们血祭,也是一样。”

  “我祭你祖宗!”

  李修林当场炸毛,胡须乱颤,“冤有头债有主,你找林凡去!欺负我们算哪门子本事?”

  “本君做事,”妖君五指缓缓张开,指缝间渗出一缕缕猩红,“向来不喜旁人指教。”

  咻!

  三千血丝激射而出,每一根都纤细如发,却亮着摄魂的赤芒,像一场倒悬的血雨。

  “血莲千丝!退!”

  顾长雪声音都劈了叉,袖中剑光尚未完全亮起,血丝已缠上剑锋。

  砰!砰!砰!

  三人背靠背祭出最强手段。

  可血丝断而再生,越斩越多,眨眼化作蚕茧,将三人裹成三只血色粽蛹。

  “啊!”

  血丝勒进皮肉,疯狂吮吸精血。

  李修林那张红光满面的老脸,瞬间面无血色。

  玉面妖君眯眼享受,五指慢慢收拢。

  “爆。”

  他轻声道,像在宣判三只蚊虫的死刑。

  “孽障!”

  一道叱声,自院墙阴影里炸响。

  声音不大,却似天宪敕令,夜空闷雷随之滚滚。

  玉面妖君猛地回头。

  噗!

  回答他的,是一截穿胸而出的剑尖。

  剑身黯哑,无锋无芒,却带着万古不化的死寂。

  血花迸溅,妖君踉跄前扑,难以置信地低头!

  胸口处,一柄锈迹斑斑的短剑,正汩汩抽走他的妖力。

  血丝瞬间失控,如断须蚯蚓簌簌落地。

  李修林三人扑通摔倒,浑身血口,大口喘气。

  月光下,执剑之人缓步走出。

  青袍破碎,双目漆黑,没有眼白,像两口被挖空的枯井。

  他的脸,死灰里泛着铁青,脖颈处一道缝合的裂痕,昭示其早已身首异处。

  “夜……夜长老?”

  顾长雪嗓子发干,剑尖指的,却抖出一串颤音。

  楚涵捂住嘴,瞳孔地震。

  本以死去的夜枫,居然没有被司命天君控制?

  “又是你!”

  玉面妖君胸口血洞翻卷,妖血滴答,却顾不上痛,双目几乎裂眦。

  上一次器皇山,正是这疯子焚魂搏命,坏他百年大计;如今,竟又拖着尸身从坟里爬出!

  “本君今日让你魂飞魄散,永绝轮回!”

  他嘶声怒喝,掌心灵力塌陷成漩涡,携裂山之威,朝夜枫天灵怒拍而下。

  夜枫不躲不闪,反而迎上半步。

  下一瞬,一缕漆黑火苗自他足底蹿起,顷刻爬满全身。

  火舌所过之处,肌肤寸寸成灰,却不见血肉,只飘出幽暗的魂光,那是元神最本源的燃料。

  “魂火……”

  顾长雪如遭雷击,声音嘶哑,“长老,快住手!再烧一次,就……就真的没了!”

  楚涵死死捂住嘴,泪水还是从指缝狂涌。

  李修林颤颤巍巍站起,老脸煞白,感觉神魂在战栗。

  夜枫回头,空洞的眼眶里映出三个晚辈的影子。

  那已经不能称为“目光”,只是两缕将熄未熄的幽火,却奇异地温和。

  “既已死,再死一次又何妨。”

  他的声音像铁锉磨过棺木,沙哑却平静,“我天澜宗之人,岂容他人驱策?”

  轰!

  话音落地,他整个人已化作一道黑色陨星,直撞玉面妖君。

  没有招式,没有神通,只有最决绝的魂火,与敌偕亡!

  “不……!”

  玉面妖君骇然收掌,抽身疾退,可胸口伤处妖力溃散,速度大减。

  黑火之速,更胜电光!

  下一刹,天地失声。

  两具身躯在空中相撞,炸成一团漆黑日冕。

  火舌横扫三丈,所触砖石化作虚无,连月光都被吞噬成墨。

  风停,火灭。

  院心处,只余下一抔黑白交杂的细灰,被夜风一卷,散了个干干净净。

  没有血,没有骨,更没有一丝残魂。

  顾长雪“扑通”跪地,五指抠进泥土,泪如雨下。

  楚涵哭到无声,只一下一下抽噎,像被掐住脖子的小兽。

  李修林踉跄上前,对着那团尚未散尽的飞灰,整了整破碎的道袍,恭恭敬敬行了一个三跪九叩大礼。

  呼呼!!

  一阵阴风猛地撞开夜色,纸钱未冷,烛火骤灭!

  楚涵最先抬头,瞳孔里映出门外翻涌的黑雾,心脏像被冰锥钉住。

  “糟了!”

  她身形一闪,青丝猎猎,抢先一步,“砰”地阖上那扇斑驳木门。

  门闩落下的瞬间,门缝里挤出喋喋怪笑,像锈钉刮过瓷面,听得人牙根发酸。

  “嘻嘻……”

  “喋喋……”

  顾长雪与李修林同时抬头,只见门缝外浮出两道影子!

  白袍拖雪,青丝覆面,脚尖离地三寸;黑袍如墨,面无五官,唯有一团幽雾凝成獠牙。

  二者并肩,一黑一白,像从幽冥里剪下来的生死剪影。

  楚涵指尖发颤,声音被寒气割得支离破碎:

  “……黑白无常。”

  那可不是戏台上的假面,是玄灵宗那对赫赫有名的黑白双煞,如今真成了索命阴差,亡魂归宗!

  顾长雪一步踏前,长剑横胸,剑锋映得脸色霜白。

  “今晚,我们必须守住这道门,绝不能让门再打开!”

  李修林低骂一声,掌心全是汗。

  “他娘的,今夜是撞了阴山?孤魂野鬼排队来赶集!”

  “闭嘴!”楚涵回头,眸子里燃着幽火,“再骂也骂不走他们。赶紧把王石、李浩叫醒!只有上古大阵重启,才能镇住百里邪祟!否则,咱们都得给黑白无常当提灯小鬼!”

  门外,锁链轻响,如催魂铃。

  门内,三人背抵木门,心跳声合着更鼓,一下一下。

  像倒计时。

  李修林心里发毛,暗骂一声“老子拼了”,索性一头冲进殿内,想尽办法要将王石、李浩唤醒才行。

  殿外,楚涵与顾长雪背抵残门,连呼吸都掐成丝线,生怕一丝热气惊动门外那两位“阴差”。

  可心跳声大得像鼓,咚咚,咚咚……竟与叩门声同拍。

  咚、咚。

  没有喊叫,没有催促,只有阴风顺着门缝灌进来,吹得符纸翻飞,烛泪横流。

  下一息,风突然停了。

  “一笔勾魂债,黑白索命时!”

  低沉嗓音炸雷般滚过院墙。

  血影一闪,门楣上多了一袭猩红袍摆,来者络腮胡如戟,铁笔丈长,笔尖滴落乌黑墨汁,落地便蚀出一缕黑烟。

  红衣鬼判,玄灵宗的长老!

  砰!!

  铁笔点门,木屑四溅,整扇院门像纸糊般被捅出一个大洞。

  狂暴劲气席卷,楚涵、顾长雪连人带剑被掀飞,脊背擦地,拖出两道长长血痕。

  尘烟里,鬼判抬脚跨过门槛,铁笔一扬,墨汁甩成锁链虚影。

  黑白无常如影随形,白袍飘雪,黑雾缠骨,一左一右,三方成阵——玄冥三煞,今夜重聚!

  顾长雪以剑撑地,虎口震裂,血丝顺着剑槽滴落。

  他侧头,朝楚涵嘶声低吼:

  “快走!去天澜宗求救!”

  楚涵柳眉倒竖,一步踏出,青丝无风自扬。

  “咔——”

  剑匣坠地,匣盖崩飞,七道寒光如银河倾泻,倏然悬停在她头顶。

  天枢、天璇、天玑、天权、玉衡、开阳、摇光!

  剑尖遥指玄冥三煞,星辉交织,化作一方七星剑阵,杀机冲霄。

  “顾师兄,去求援!”

  少女声音冷冽,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果决。

  她并指如剑,御空而起,青衫猎猎,宛如夜色里骤然升起的月轮。

  顾长雪瞳孔一缩——

  楚涵的修为,他再清楚不过:元婴巅峰,却凭无双剑匣可斩化神!如今她竟要以一人之躯,硬撼三煞!

  顾长雪咬破舌尖,一口精血喷在传讯令牌上,掌心真元狂涌。

  “天澜宗,星云观危!玄冥三煞齐至,速援!”

  令牌光芒爆闪,化作一道血青色的流光冲天而去,穿透夜幕。

  ……

  大殿深处。

  “啪……!”

  耳光声清脆急促,李修林左右开弓,老脸狰狞。

  “王石!李浩!你俩再装死,老子就把你们扔出去喂狼!”

  他手背通红,仍嫌不够,干脆拎起供桌上的镇魂钟,对着两人耳朵“咣咣”猛敲。

  “上古大阵的阵灵?给我睁眼吧!”

  钟声震荡,魂灯摇曳。

  忽然,王石指尖轻颤,眉心一点金火悄然亮起。

  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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