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剑起处 第六十三章 谈判开始

  第一卷剑起处第六十三章谈判开始

  潼谷关下,气氛肃杀如铁。

  关墙之上,梁军将士甲胄分明,弓弩上弦,刀剑出鞘,无数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,聚焦于关前那片临时清空出来的场地。秋风卷动旌旗,猎猎作响,更添几分沙场特有的凛冽。

  关前百丈之外,黑压压的狄人骑兵如同乌云压境,沉默地肃立着,人马皆披着厚重的皮甲,脸上涂抹着诡异的油彩,眼神凶狠剽悍,散发着如同野狼般的嗜血气息。他们虽未呐喊,但那凝聚在一起的冲天煞气,却足以让寻常士卒心胆俱寒。

  谈判的地点,并未设在关内,亦未在狄人营中,而是直接选在了潼谷关那巨大、厚重的城门前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。此处,既在梁军弓弩覆盖之下,亦在狄人铁骑冲锋距离之内,彼此都能看到对方身后的倚仗,也都能感受到对方毫不掩饰的威胁。这是一种无声的较量,也是一种危险的平衡。

  巳时正,潼谷关那沉重的城门在刺耳的嘎吱声中,缓缓开启一道仅容数人并行的缝隙。

  以凌震岳、司徒弘为首的梁国谈判使团,在一队精锐亲兵的护卫下,迈步而出。凌震岳步履沉稳,目光如鹰,扫过对面狄人军阵,面无表情。司徒弘则依旧是那副超然物外的姿态,拂尘轻摆,仿佛眼前数万大军如同无物,但其周身隐隐流转的灵压,却让对面狄人阵中一些感知敏锐的萨满和勇士面色微变。

  几乎同时,狄人军阵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。

  一行人缓缓策马而出。

  为首两人,气息尤为引人注目。

  左边一位,身形枯瘦,披着陈旧却绣满诡异符文的萨满袍,眼眶深陷,手中摩挲着一串由细小颅骨制成的念珠,正是狄部如今实际上的掌控者——大长老秃发乌孤。他眼神阴鸷,如同盘旋在尸山上空的秃鹫,周身弥漫着金丹中期修士的阴冷气息,与凌震岳那磅礴的血煞之气形成鲜明对比。

  而右边那位,则让所有梁人,包括司徒弘在内,瞳孔都是微微一缩。

  那是一个极其雄壮的老者,头发花白,却编成无数细小的发辫,披散在身后。他并未穿着萨满袍,而是裹着一张不知名巨兽的毛皮,裸露出的胸膛和臂膀上,布满了暗红色、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诡异图腾。他的脸庞如同刀削斧劈,充满了蛮荒古老的气息,一双眼睛开阖间,竟隐隐有血色电光一闪而逝。

  最令人心悸的,是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气息。浩瀚、深沉、带着一种原始的暴戾与威压,仿佛与脚下的大地、与周围的空间都融为一体。他并未刻意释放威压,但仅仅是站在那里,就让人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压迫。

  赫连勃勃!

  狄人部族的精神领袖,地位更在兀骨之上的大祭司,那个阴影笼罩梁国北境数十年的老怪物!

  他……出关了!

  司徒弘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凝重,紧紧锁定在赫连勃勃身上。他试图感知对方的真实境界,却发现对方的气息如同深渊大海,晦涩难明,时而感觉如同山岳般沉重,仿佛已超越了金丹的范畴,时而又似乎只是金丹巅峰,只是积累远比寻常金丹深厚得多。

  他究竟有没有成功跻身元婴境?

  这个疑问,如同阴云般瞬间笼罩在所有知晓赫连勃勃分量的梁国高层心头。若其已成元婴,今日这场谈判,性质将截然不同!司徒弘这金丹巅峰,恐怕也难以形成绝对震慑。

  赫连勃勃那如同鹰隼般的目光,也扫过梁国使团,在凌震岳身上略一停留,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意与审视,最终,落在了司徒弘身上。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,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,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片刻。

  “凌老将军,别来无恙。”秃发乌孤率先开口,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,带着浓浓的讥讽,“还有这位……想必就是天心门的司徒门主了吧?真是幸会。”

  凌震岳冷哼一声,声如洪钟:“秃发乌孤,废话少说。既然要谈,便拿出诚意来!”

  赫连勃勃终于开口,声音低沉而雄浑,仿佛带着大地的共鸣:“诚意?我圣族铁骑兵临城下,就是最大的诚意。”他的目光扫过潼谷关高耸的城墙,如同在看自己的猎物。

  双方唇枪舌剑,气氛瞬间剑拔弩张。

  简单的、充满火药味的开场后,双方主要人员按照事先约定的位置,在空地中央早已布置好的长桌两侧落座。

  第一卷剑起处第六十三章谈判开始

  梁国一方,以宗室亲王为正使,凌震岳与司徒弘分坐左右,其后是几名文官参谋及记录人员。凌昭寒作为帅帐参赞,亦坐在稍靠后的位置,叶逍然则与其他亲兵一同,肃立在使团后方警戒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对面狄人的一举一动。

  狄人一方,则以赫连勃勃与秃发乌孤为首,另有几名气息彪悍的万夫长和眼神诡异的随军大萨满。

  谈判,正式开始。

  秃发乌孤率先抛出狄人的条件,语气强硬而贪婪:“此次谈判,我圣族有三个条件!第一,梁国需割让潼谷关以北八百里草场,归我圣族所有!第二,赔偿我圣族黄金百万两,牛羊百万头,绸缎布匹、粮食盐铁无算!第三,开放边境五市,我圣族商人可在梁国境内自由行商,不得征税!”

  此言一出,梁国使团众人无不色变。这条件岂止是苛刻,简直是亡国之约!若答应下来,梁国北境屏障尽失,财政也将被彻底掏空,与沦为狄人附庸何异?

  “荒谬!”凌震岳拍案而起,怒发冲冠,“秃发乌孤!你是在痴人说梦!潼谷关乃我大梁国土,寸土不让!至于赔偿?你狄人侵我疆土,杀我百姓,还未向你们索要赔偿,竟敢倒打一耙?!”

  “凌老将军稍安勿躁。”司徒弘缓缓开口,声音平和,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,稍稍压下了场中的火气。他看向赫连勃勃,淡淡道:“赫连大祭司,此等条件,非是谈判之道。贵部若真有诚意,当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案。否则,徒耗时间而已。”

  赫连勃勃那双如同深渊的眼眸看向司徒弘,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:“司徒门主觉得,何为切实可行?莫非以为,你在此坐镇,我圣族便会退让不成?”他话语中的挑衅意味十足。

  司徒弘面色不变,拂尘轻扫:“贫道在此,只为见证一场公平的谈判,确保过程不至失控。至于条件,还需双方商议。割地赔款,绝无可能。不若谈谈双方如何划定疆界,互不侵犯,开放有限互市,促进边民往来,方是长治久安之道。”

  “互不侵犯?”赫连勃勃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,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,“黑风隘口之仇,我圣族儿郎的血,岂能白流?”

  谈判,从一开始便陷入了僵局。双方围绕着领土、赔偿、互市等核心问题,展开了激烈的争论,寸步不让。凌震岳据理力争,言辞犀利,充满军人的铁血与强硬;司徒弘则偶尔插言,话语不多,却每每点在关键处,试图将谈判引向对他有利的方向,同时,他大部分的注意力,其实都放在感知赫连勃勃那深不可测的气息上。

  赫连勃勃与秃发乌孤则一个唱红脸,一个唱白脸,一个言语霸道,施加压力,一个阴险狡诈,纠缠细节。

  时间在紧张的唇枪舌剑中一点点流逝。关上下,数十万大军屏息凝神,关注着这场关乎无数人命运的谈判。

  叶逍然站在后方,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弥漫在空气中的、如同拉满弓弦般的紧张感。他的目光掠过狄人阵营,尤其是那些沉默不语、眼神诡异的随军萨满,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。这些萨满身上,似乎萦绕着一股极其隐晦的、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阴暗能量。

  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怀中那冰冷的青冥剑残骸。

  而端坐着的凌昭寒,清冷的目光则始终落在爷爷凌震岳和那位深不可测的赫连勃勃身上,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。她同样能感觉到,这场谈判,绝不可能如此顺利。狄人提出的条件如此离谱,更像是一种……拖延?

  就在双方为一条边界线的划分再次争执不下时,一直大部分时间沉默的赫连勃勃,忽然抬起眼皮,那如同实质的目光,越过凌震岳和司徒弘,直接落在了后排的凌昭寒身上。

  被那如同凶兽般的目光锁定,凌昭寒瞬间感到浑身一僵,仿佛被冰冷的毒蛇缠住,连呼吸都为之一窒。

  赫连勃勃的眼中,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、混合着惊讶与贪婪的光芒,虽然一闪而逝,却被一直暗中留意他的司徒弘敏锐地捕捉到了。

  司徒弘的心,猛地往下一沉。

  赫连勃勃……难道他也看出了凌昭寒体质的特殊?

  局势,似乎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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